聖言啟航
梁展熙
丙年四旬期第二主日
要在主內屹立不移!
Sieger Köder (1925-2015). Transfiguration. |
在每個禮儀年,從四旬期到復活主日,我們都一年一度地跟隨耶穌從加里肋亞逐步走向耶路撒冷,逐步走上加爾額略山。因此,從結構上看,《路》是最能夠與禮儀年的進路相呼應的,因此作為《路—宗》合集的第一部,整部《路》的寫作結構都是面向耶路撒冷的髑髏地。
上週我們已提過,《路》中耶穌所受的三項試探的排序與《瑪》的不盡相同,即把「從耶城聖殿跳下即有天使拯救」一項移到最後,就是企圖要誘使耶穌令祂的「以清白之身替帶罪之人而死(及復活)」的基督事件『流產』。一方面,我們當然知道耶穌勝過了這項試探;而另一方面,《路》藉此為最後要在耶路撒冷加爾額略山頂發生在耶穌身上的一切的埋下伏筆。至於今天的取自《路》的福音選讀—〈耶穌顯聖容〉(外文:transfiguration;即:改變肉身軀體容貌)—也再一次暗暗使我們想到加爾額略山上的聖木。
如果我們把三部對觀福音(即《瑪》、《谷》、《路》)細心對讀的話,不難發現各聖史在細節之間的異同。其中一點是,《瑪》和《谷》都提到,梅瑟和厄里亞出現後,他們都「在同耶穌談論」(瑪17:3 // 谷9:4)。但他們在談論甚麼呢?二聖史卻沒有交代。按二聖史的記述,及至耶穌和三位宗徒下山後,祂吩咐三人保守秘密,直到「人子從死者中復活」(瑪17:9 // 谷9:9)。
然而,《路》卻交代了耶穌和梅瑟及厄里亞所談論何事:耶穌的「去世」(思高譯)。這裏的「去世」,譯自希臘原文「ἔξοδος」(音:exodos;即〔英〕exodus=〔中〕出谷)。古有以色列民出谷,從奴役之地離開,路途中考驗重重,最終到達上主應許之地;今有耶穌去世,箇中痛苦心澀,最終到達天父家中。這,也「就是祂要在耶路撒冷完成的」。
當然,耶穌的使命並不只是為自己的。保祿在《致斐理伯人書》中詳細地解釋了『耶穌基督一方面是天主子,另一方面是眾人之中的首生者』的意思:「祂即能使一世事物隸屬自己權下,也能以此大能,變化我們卑微的肉軀,使與祂光榮的身體相似」。推而廣之,在我們領受聖洗聖事時,我們肉軀的變化已經開始,因為我們成了基督奧體的一部分。我們更能透過基督與我們相遇並與我們分享生命之光—愛—的感恩聖事中不斷滋養這已開始轉化的肉軀。正如今天〈領聖體後經〉所述:「我們在至聖聖事中分享了聖子的榮耀」。而這變化會不斷持續,直到我們跨過死與新生的一刻得以圓滿。
然而,我們這已獲變化的、新的肉軀必然要與基督光榮的身體相似。因此,保祿會說:「凡與基督十字架為敵的人,他們的結局就是喪亡」(參斐3:18-19;見讀經二)。保祿列舉了一些對基督徒來說與基督十架為敵的心態:「以肚腹為自己的天主,以不知廉恥為光榮,所思念的全是俗世的事」。回想一下,這三項不也呼應了耶穌所受的三項試探嗎(見上主日福音)!
回到《路》。正當耶穌「容貌改變了」,「衣服潔白閃耀」的與梅瑟和厄里亞談論時,睡昏了頭的伯多祿、雅各伯和若望驚醒過來。他們看似興𡚒不已,伯多祿並感嘆:「老師,我們在這裏真好!」。更諷刺的是,耶穌在談論要起程前往耶路撒冷完成自己的「離世」(// 出谷;見上)的同時,伯多祿(代表雅各伯和若望?)卻提議就地建立帳幕。換言之,他(們)希望(一直)留在那裏,仰望耶穌那綻放榮耀的容貌。
這樣的提議,與耶穌當下心中思慮(往耶城完成離世使命)完全相反。嚴重點說,這是耶穌邁向十字之路的敵人。當然,伯多祿是情有可原的。也許他們是睡意未散,也許是過度驚訝,總之,連《路》旁述也說:「他已不知所云」。
可是,從耶穌與伯多祿心思尚未一致的角度來看,天父的雲中傳音—「這是我的兒子,我的特選者,你們要聽從祂!」—就顯得特別尖銳。更何況,我們都知道,伯多祿在面臨那最大的考驗時,他一如耶穌所預見的沒有過關。
箇中關鍵是甚麼呢?也許正是由於伯多祿三徒在耶穌改變容貌並與梅瑟和厄里亞談論時昏睡過去,以致失去了領悟「耶穌顯聖容」的真正意義。這意義,禮儀為今天所定的專用頌謝詞簡樸而深層地為我們闡釋:「基督向門徒預告了自己的死亡,在聖山上給他們顯示了自己的光輝,為彰顯法律和先知所作證的真理,就是:人必須經過苦難,才能到達復活的光榮」。
耶穌向伯多祿等三人顯示自己耀榮的容貌,並不是要告訴他們,祂有能力趨吉避凶,走捷徑到目的地。相反,祂是要讓他們知道,祂對天主父有十足的信心,在受了許多苦,甚至被消滅以後,仍能藉天父之手得以重生、再站起來(拉:resurgere;參路9:22)。
讓我們與聖詠作者一起,提起信心—「上主是我的光明,我的救援,我還畏懼甚麼!上主是我生命的保障,我尚害怕甚麼!」—與基督一同走上逾越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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