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絮語: 家庭主教會議（一）：第一週

神學展望

梁展熙

家庭主教會議（一）：第一週

　　　家庭主教會議（本月四至廿五日）正在羅馬舉行。讓我們總覽及至會議第一週為止的大事。

　　　九月八日，教宗頒佈兩道手諭：《溫和的審判者主耶穌》（Mitis Iudex Dominus Iesus）和《溫良與慈悲的耶穌》（Mitis et misericors Iesus），就簡化裁定婚姻無效的程序，前者修改拉丁教會法典，後者東方各教會法典，並於慈悲禧年開幕當天（本年十二月八日）生效【1】。對拉丁教會［即我們所屬的教會傳統］的改變如下：一）婚姻無效只需教會初級法院裁定便可，毋需上訴法院確認；二）一位對教區主教負責的法官足以監督整個程序；三）在特定情況下，教區主教可行使法官職權；四）在「明顯」無效的個案中，程序可再簡化；五）各地方主教團應協助各教區主教貫徹改革，並保證整個程序是免費的，除了「為給予教會法庭員工合乎公義和得體的工資」之外；六）若一方要求上訴，可交由地方處理（即最近的總教區法庭），無需上呈梵蒂岡；七）二次上訴可至宗座，即梵蒂岡【2】。

　　　各界認為，此舉呼應了去年家庭特別主教會議最終報告第48段中大部分與會主教的要求，使仲裁婚姻無效的程序更方便（more accessible）和需時更短【3】。

十月二日，梵蒂岡公佈是次主教會議的舉行方式【4】。各主教的發言撮要將不會向傳媒公開，但各與會主教可接受傳媒訪問，主教會議也將每天向傳媒總結當日的討論。

此外，與過去的主教會議先由百過位主教公開討論數週才分組討論不同，是次主教會議將由三階段組成。就每特定主題先作兩天公開討論，然後於第三和四天分成十三小組討論該主題。各小組討論的書面報告將在每週結束後對外公佈。而在整個主教會議結束時，所有與會神長［synod fathers］將就一份總結了他們所有討論的最終文件投票，該文件也會對外公佈。

梵蒂岡也宣佈了負責撰寫最終報告小組的十位成員。另外，除了有由教宗指派的279名司鐸及教區教長與會投票成員外，會議另有17對夫婦及其餘17人旁聽。後者包括13名婦女，當中有3位修女。

十月四日，主教會議開幕彌撒講道辭【5】。教宗提到：「在教會教導和保衛根本價值的同時，不應忘記『安息日是為人，而非人為安息日』（谷2:27）；耶穌也曾說過：『那些健康的人不需要醫生，而是那些患病的人；我們非為召叫義人，而是罪人』（谷2:17）。教會教導真愛，真愛能夠帶走孤獨，但教會不可忽視她成為一個受了傷的人類的善良的撒瑪黎雅人的使命」；「教會必須向這人伸出援手，歡迎他們，並陪伴他們，因為一個門戶緊閉的教會背叛了她自己和她的使命；她沒成為橋樑，反倒成了路障」。

　　　十月五日，在主教會議開幕辭中【6】，教宗特別指出，「主教會議並非國會或議會，而是一次教會的自我表現（un’espressione ecclesiale），即那以信仰之眼和天主之心來與閱讀世事的步行中的教會；那是以忠於信仰寶庫的方式來向自己問問題的教會，為叫這信仰寶庫不是純粹要被保護的或用來參觀的博物館，而是教會從中飲用以止渴並光照人生寶庫（il deposito della vita）的活生生的泉源」。

　　　同日，艾爾德樞機發表長達13頁的開幕辭【7】。他首先觸及──離了婚並已再婚的人可否在無需獲得婚姻無效聲明之前就領聖體──的問題。去年提出的解決辦法之一，就是要他們先完成一個懺悔程序。但艾爾德堅稱，他們領聖體的禁令，並非「武斷專制」的決定，而是婚姻作為永久契合的本質。他主張，拒絕容許離了婚且已再婚的天主教徒領聖體，並非對他們首次婚姻失敗所作的懲罰，而是來自當教會仍視他們的首段婚姻有效但他們卻活在第二段民事結合的「客觀真理」的罪。他認為，唯一可再讓他們領聖體的情況，就是他們「藉恩寵的力量實行節慾」──即棄絕與現時伴侶之關的任何性關係，以及當容許他們領聖體的話不會為教會「帶來醜聞」（provoke scandal）的情況。

艾爾德樞機

　　　艾爾德似乎要駁倒所有支持放寬領聖體禁令的論點，如『漸進之律』（law of graduality）。此律認為，身處不完美生活狀態的人也能走上道德成長的路，因此他們應得到鼓勵而非被排除在外。但艾爾德卻在說：「在真理與虛假之間，在好壞善惡之間，是沒有漸次的（graduality）」。

至於同性戀及同性關係的問題，他引用信理部2003年的一份文件說：「把同性結合與天主為婚姻和家庭的計劃作類比，即使間接地，都毫無根據」。但他同時引用教會官方教導，稱對同性戀者的「不公義歧視」是錯的。

另一方面，艾爾德為教宗保祿六世頗具爭議的《人類生命》通諭辯護。此通諭重申教會傳統上對避孕的反對。他說：「今天有這麼多技術把生育下一代從夫妻之間的愛中分離出來，這真理看來尤其相關」。他的發言也清晰地譴責墮胎，堅持「人類生命不受侵犯的特質」。

霍特總主教

但澳洲布里斯本總主教高勒歷治對媒體表示，這段演辭讓人以為「一些關鍵的問題已有了決定，而且看來已不在桌案上」，至少有一些主教覺得這是「過於倉促」【8】。總主教霍特（Bruno Forte）說：「教會不可對時代的挑戰漠然不顧……是次主教會議不是為徒然（for nothing）而舉行的」【9】。不過，他也強調：「這次會議不會帶來教義的改變，因為它是有關牧民問題的會議」【10】。

　　　同日，比利時安特惠普教區主教邦尼（Johan Bonny）在會中作書面發言【11】，認為「是次主教會議給予地方主教空間和權責，讓他們去為交托給他們牧養照顧的當地天主子民的牧民問題提出合適答案，是重要的」。

邦尼主教

　　　他指出，「在這議題上，各主教團都扮演特別角色。是次主教會議不應只處理『家庭如教會』（de familie als Kerk）的問題，也應處理『教會如家庭』（de Kerk als familie）的問題。每個家庭都知道有耐性和有創意地為和而不同（eenheid in verscheidenheid）而工作，意思為何」。

　　　十月六日【12】，教宗作了沒事先計劃的簡短發言。他強調，對離了婚並已再婚者的關懷，並非要討論的唯一議題。他並向與會者重申，教會對婚姻的教義「不容討論」。儘管如此，宗座傳播委員會主席切里總主教（Claudio Celli）表示，教會對離了婚並已再婚者的牧民規範的討論仍是「開放」的。

杜洛察總主教

加拿大加蒂諾總主教杜洛察（Paul-Andre Durocher）被問到，教會現時對離了婚並已再婚者的牧民規範是教義還是紀律──因此有關討論是否符合教宗重申的教義不容討論說──時，答道：「坦白講，會中對此有不同意見」。他認為這議題有可能在小組中討論。

協助梵蒂岡新聞處處理英語媒體的巴西略會士勞斯加（Thomas Rosica）表示，有一位與會者在會議中說：「我們必須終止有關［同性戀者］論述中的排斥性措辭，並要強調接受事實如此」。另一位與會者說：「我們教會有時會成為一個危險的地方」並提問：「我們要如何使我們的家庭和教會團體成為歡迎人的地方？」另有一位與會者談及同性戀者在教會中所受的對待時說：「這些是我們的子女，他們也是家庭成員。他們並不是外人，他們是我們的血肉」。

十月九日。梵蒂岡發放第一週英、法、德、意和西五語共13小組向大會提交的討論報告【13】。值得留意的數點：有些小組表示，在工作文件中所描寫的家庭過於負面，因為它「大部分在突出問題」；他們提出最終文件應把家庭描寫得更正面、更鼓舞人心。不少報告要求最終文件要以普羅大眾能明白的措辭寫成，而非「教會行話」。有些報告提到，在最終文件中需要更基於聖經的描寫家庭。另一些人堅持這文件應反映「全球性的」角度，而非以歐洲為中心的或西方的角度。有些小組提問，在文件中的所謂家庭，究竟是個怎麼樣的概念？它指的是核心家庭［只由父母子女所組成的］還是大家庭［加上祖輩和叔伯舅堂表親］？

值得一提的是，13小組都有同時提交「修正提議」，以修改是次會議的工作文件，那是基於去年特別主教會議的最終文件以及其後世界各地的地方教會的額外補充而起草的。這些「修正提議」各異，從把整段重寫，到增修、修改、刪改，到澄清。它們都被呈交到負責起草最終文件的十位與會教父，但並沒有對外公開。